兖州府衙后堂,
王臻捧着那份“捡来”的刘彪供状,
汗珠子顺着肥腻的下巴滴在锦袍上,
晕开深色斑点。
供状上“周长史”、“郑管事”、
“王府逼我”的字眼像烧红的针,
扎得他眼冒金星。
“完了…全完了…”
他肥肉乱颤,一把抓住旁边面如死灰的周文渊。
“长史!这…这如何是好?!
刘彪这杀才攀咬!瓦剌…军械…
还有那该死的工坊图!
捅上去,你我九族都不够砍啊!”
周文渊眼神阴鸷得像毒蛇,
猛地甩开王臻的手,声音嘶哑:
“慌什么!供状是‘捡’的!
谁看见是我们指使了?
死无对证!刘彪必须‘暴毙’!
还有那个郑管事…”
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,
眼中凶光毕露。
“至于那黑石工坊…李烜小儿!
定是他搞的鬼!他想借刀杀人!
逼我们跟他鱼死网破!”
黑石峪工坊深处,气氛却截然不同。
后山废窑里,瘸腿老吴和王老四被捆得像端午的粽子,
塞着嘴丢在角落。
柳含烟正拿着把剔骨小刀,
慢悠悠地削着一根硬木签子,
木屑簌簌落下,刀锋寒光闪闪。
赵铁头拄着枣木棍,像尊门神堵着窑口。
那两人吓得屎尿齐流,呜呜挣扎。
李烜没看他们,背着手站在窑口,
望着山下工坊星星点点的灯火,眉头紧锁。
徐文昭站在他身侧,青衫在夜风中微动,镜片后的眼神却亮得惊人。
“东家,”
徐文昭声音不高,
带着文人特有的冷静。
“刘彪的口供是柄双刃剑。
捅上去,固然能让王臻、周文渊万劫不复,
但工坊…也必然彻底暴露在朝廷某些人的眼皮底下。
‘猛火油’、‘蓝油’、裂解炉…这些东西,
在某些人眼里,恐怕比瓦剌探子更扎眼。”
李烜没回头,声音低沉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