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杭大运河行至姑苏地界,
水势变得平缓而丰沛,
两岸粉墙黛瓦,拱桥如月,橹声欸乃。
胥门码头,作为苏州府最繁华的客货水陆枢纽,
千帆云集,万商辐辏,
喧嚣声浪几乎要掀翻两岸的酒旗茶幌。
沈记船队十艘满载的漕船,
在引水小舟的引导下,
稳稳当当地停泊在了码头最核心、
专供大宗贵客的栈位。
船刚停稳,跳板尚未完全搭好,
岸上早已等候多时的人群便骚动起来。
十几位身着各色锦缎长袍、
头戴四方平定巾或东坡巾、
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上前来,
身后跟着捧着名帖礼单的管事随从,排场不小。
为首一人约莫五十许,
面白微胖,笑容可掬,
正是苏州丝绸行会的会首,赵半城。
“沈东家!一路辛苦!
鄙人赵德裕,恭候多时了!”
赵半城远远便拱手,
声音洪亮,带着浓重的吴语口音,
热情中透着精明。
“‘明光油’之名,
自济宁闸口便如春风般传遍运河,
我等是翘首以盼,如雷贯耳啊!”
“是啊是啊!
沈东家巾帼不让须眉,
废油换新,真乃神来之笔!
既惠及商旅,又显厚道!
佩服!着实佩服!”
旁边一个瘦高个、
留着山羊胡的粮商也连忙附和,
眼中闪烁着对利润的渴望。
“赵会首,王员外,诸位掌柜抬爱了。”
沈锦棠从容步下跳板,
月白杭绸的褙子在秋日阳光下流淌着温润光泽,
素纱披风随风轻扬,
衬得她身姿愈发挺拔。
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,
既不显倨傲,也不过分谦卑,
声音清越,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。
“初到贵宝地,
得蒙诸位前辈如此盛情,
锦棠受宠若惊。
些许薄名,不过是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