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房里,油灯如豆。
浓烈得化不开的草药味几乎让人窒息。
苏清珞伏在堆满典籍的书案上,
眼窝深陷,脸色苍白如纸,
原本清澈的眸子布满血丝,
干涩得发疼。
她身边散落着翻开的《本草纲目》、
《证类本草》、《千金方》,
还有厚厚一摞苏家秘传的药典手札。
纤细的手指在一行行蝇头小楷上快速划过,
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“铅毒…铅毒…”
她口中无意识地喃喃,声音沙哑。
桌上摊着一张纸,
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她能想到的所有可能:
雄黄(剧毒)、朱砂(含汞)、绿矾(稀硫酸,灼伤)…
一个个名字后面都被她狠狠划掉。
“不行…这些不行…太烈…会要命…”
她的目光扫过李烜送来的那张怪树图。
乳白色的树汁…粘稠如蜜…
“杜仲?割皮有白丝…
但汁液并非乳白…
且无耐蚀记载…古柯?
远在海外…胶漆树?
汁液腥臭…”
她痛苦地闭上眼,
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。
病坊那边隐约传来张铁手压抑的、
如同野兽般的痛哼。
那声音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。
她猛地睁开眼,
目光死死钉在《本草拾遗》中一段不起眼的记载上:
“…海州产石蟹,生于礁岩孔隙,
其壳煅灰,性寒,或可解金石毒…
然效微,多佐以…”
“海州石蟹壳?”
苏清珞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亮光,
宛如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般。
“金石毒…铅毒亦属金石…
寒性…或可中和?”
她猛地站起,却因眩晕和疲惫眼前一黑,
踉跄扶住桌角才站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