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禄被这连珠炮般的质问噎得脸色发青,
胖手指着徐文昭,
一时竟说不出话来。
他哪有什么仵作文书?
那“毒烟戕害”本就是罗织的罪名!
吴道宏眉头紧锁,
看着那厚厚一叠盖着鲜红商户印章的联保文书,
又看看徐文昭手中那本翻开的《大明律》,心头一阵烦乱。
这徐文昭,哪里是个账房先生,
分明是个裹着布衣的讼棍!
字字句句都打在七寸上!
徐文昭乘胜追击,
又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名册和几张绘有简易水渠的图纸:
“其三,陈工坊赈灾活民之功!”
“此乃黑石峪工坊雇佣流民名册!
自去岁冬至今,
共收容安置流民壮丁三百二十七人,
妇孺老弱亦以工代赈,
或清扫、或帮厨、或修渠!
工坊管饭食、施医药,活人无数!
府尊请看!”
他展开图纸。
“此乃工坊新修之引水渠图!
引山泉入峪,既供工坊,亦泽被周边新垦荒地!
此等活民安民之举,非但无功,
反遭‘祸乱地方’之污名?
天理何在?!王法何存?!”
最后一句,徐文昭几乎是吼出来的!
声震屋瓦!
他胸膛剧烈起伏,因激动而泛红的脸上,
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亮得惊人,
死死盯着堂上两位官员,
带着一股读书人特有的、
宁折不弯的浩然之气!
公堂之上一片死寂。
只有徐文昭粗重的喘息声和名册纸张被风吹动的细微声响。
吴道宏脸色变幻不定,
手指在惊堂木上摩挲着,
迟迟无法落下。
徐文昭引律法、呈物证、陈实情,
条理清晰,辩才无碍,
将他逼到了墙角。
若强行维持查封令,传扬出去,
自己这个知府怕是要被清流的口水淹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