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坊里,三层陶塔的炉火烧得正旺。
锡盘冷凝器水流汩汩,最上层陶管口,
清亮如水的轻油滴滴答答落入陶罐,
速度比单层塔快了一倍。
中层流出的灯油原料色泽金黄,
下层重油残渣也顺畅许多。
新招的伙计们在柳含烟指挥下,
或搬运油料,或搅拌石灰乳中和酸洗油,
或小心翼翼给石蜡烛脱模,
一片热火朝天。
空气里混杂着油香、碱味、蜡味和汗味,却透着蓬勃的生机。
李烜站在陶塔旁,
手里捏着一小撮刚冷凝刮取下来的、质地更细腻的石蜡,
眉头却微微锁着。
沈锦棠对牛家产业的志在必得,
如悬在头顶的利剑一般。
兵备道的征油令更是催命符。
人手是多了,但核心的技术瓶颈
——效率和安全,依旧如鲠在喉。
尤其是那绿矾油(稀硫酸)酸洗,
如同抱虎眠,气味刺鼻,
操作稍有不慎就是毁容甚至丧命!
“东家,按您说的,
新试的这批酸洗油,石灰水中和后,
气味是小多了,
但这绿矾油…还是太凶险。”
柳含烟端着一小碗刚中和好的油样过来,
清亮的油液下沉淀着灰白的渣滓。
李烜接过碗,凑近闻了闻。
松脂般的清新气下,
确实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金属般的酸腥气。
他蘸了一点在指尖捻开,
滑腻感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涩滞。
“杂质吸附…还不够彻底。”
李烜喃喃道。
识海中《万象油藏录》关于【初级酸碱处理】的图谱微微闪烁,
提示着吸附精炼的步骤。
“需寻更细、吸附更强之物…”
“东家!徐…徐先生又来了!”
一个学徒气喘吁吁跑进来。
李烜抬头,只见徐文昭站在工坊门口。
他没穿那身标志性的青衿长衫,
换了一身半旧的灰布直裰,
浆洗得有些发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