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着瓷粉和破麻布的布包,像块烧红的烙铁,静静躺在李烜那张充当桌案的破门板上。
工坊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怒火,
陈石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,眼珠子瞪得溜圆,
手里那根枣木棍捏得咯咯作响,
恨不得下一刻就要冲出去砸了牛扒皮的油坊。
柳含烟小脸紧绷,默默将李烜砸碎的烛台残骸扫到角落,动作带着一股狠劲。
晨光熹微,驱散了夜的寒意,却驱不散工坊里的阴霾。
李烜没理会躁动的陈石头。
他小心地解开布包,露出里面灰白色的细腻粉末和几片深蓝色的粗麻布碎片。
他屏住呼吸,指尖捻起一小撮粉末,凑到眼前。
粉末极其细腻,颜色是近乎纯粹的灰白,在晨光下泛着一种近乎冰冷的釉光,触感滑腻异常,远非寻常陶土可比。
他伸出舌头,极其小心地用舌尖沾了极微小的一点。
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异常熟悉的土腥味混合着某种矿石的涩感在味蕾上化开!
这感觉…不是本地窑口烧粗陶大缸用的那种含沙的黄土!
“含烟,”
李烜声音低沉。
“过来看看。”
柳含烟立刻放下扫帚凑近。
她常年和泥巴陶土打交道,手指对土质的敏感度远超常人。
她学着李烜的样子,捻起一点粉末,指尖细细揉搓,又凑近鼻端仔细嗅闻。
“这粉…”
柳含烟眉头蹙起,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。
“太细了…滑得像上等的面粉!
颜色也白得不正常…”
她反复揉捻着,感受着那独特的滑腻。
“咱们烧陶管用的土,磨碎了也没这么细滑…倒像是…像是…”
她猛地抬起头,看向李烜,语气带着几分确定:
“像是镇上‘聚宝斋’里卖的那种细白瓷碗碟的底儿!摔碎了,磨成粉,就是这味儿!这颜色!”
“聚宝斋?”
李烜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!
“对!”
柳含烟用力点头。
“前年我爹还在官窑时,有次派活去给聚宝斋送过一批定制的细陶胚,
见过他们店里摆的细白瓷碗,薄得像纸,白得晃眼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