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扒皮那双阴鸷的小眼睛,隔着镇口喧嚣的人流,如同淬了冰的毒针,死死钉在陈石头身上。
陈石头只觉得后脖颈子嗖嗖冒凉气,数铜钱的手都僵住了。
那包袱皮上叮当作响、堆起一小摞的铜子儿,此刻也似乎失去了温度。
“下…下一个…”陈石头硬着头皮吆喝,
声音却干涩发虚,眼神忍不住往茶馆二楼瞟。
牛扒皮肥硕的身影依旧杵在窗口,像一尊冰冷的石像。
“喂!卖油的!”
一个清脆利落、带着点不耐烦的女声突然在摊位前响起,把陈石头吓了一跳。
抬头,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,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夹袄,
腰里系着块靛蓝粗布围裙,袖口挽到小臂,露出结实的手腕。
一张鹅蛋脸被寒风吹得微红,
眉毛黑而浓,眼睛亮得像山涧里的溪水,
此刻正微微蹙着,打量着他脚边那个油坛子。
她身边搁着副空了的豆腐挑子,
扁担上还沾着点雪白的豆腐渣——正是同街西头卖豆腐的翠花。
“你这油…”
翠花伸手指了指坛子,又凑近嗅了嗅,眉头皱得更紧。
“味儿倒是不冲了,看着也清亮。
真能点一个时辰顶俩?
不是蒙人的吧?”
她声音脆生生的,带着市井小户人家特有的精明和直率,
周围几个想买又犹豫的镇民也竖起了耳朵。
陈石头脸腾地一下又红了,这次不是气的,是臊的。
面对翠花那双清亮逼人的眼睛,他舌头像打了结:
“真…真的!翠…翠花姐!俺…俺们炼的!张…张师傅都买了!”
“哼,”
翠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,
瞥了一眼茶馆二楼那若隐若现的胖大身影,意有所指地提高了嗓门。
“张师傅是实诚人,可架不住有些人眼红心黑,见不得别人好!”
她这话清脆响亮,像颗小石子砸进池塘,
引得周围人一阵低笑,目光有意无意也瞟向茶馆。
茶馆窗口,牛扒皮端着茶杯的手明显顿了一下,脸色更沉。
翠花这才转向陈石头,下巴微扬:
“给俺也来二两!要是真像你说的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