恭谨道,“季夫人进罢。”
还未看清堂上人样貌,季夫人便跪下,泪水涟涟。
“薛明公,妾实在没法才求上门,夫君多年为太后,为朝廷兢兢业业,从无半分疏漏。”
“太后尸骨未寒,丧期未过,便以询问内政之由召人进宫,既是问政,又为何非要朱衣使来?既是问政,又为何迟迟不肯放人?”
季夫人声音忍不住凄厉,人生几十年第一次毫无仪态痛哭,哽咽着反复念叨同样一句话。
“陛下何以绝情至此?”
薛兆和叹息,头上发已半白,任由季夫人哭完,才道:“已有人回来了。”
“焉知是毫发无损,还是认了什么,才保住自己?”季夫人有些激动,看出薛兆和不想求情,嘴唇动了动。
良久,她脸颊因羞耻而泛红,低声下气道:“妾闻陛下爱重明公次女,能否……能否……”
倘若薛柔愿意入宫求情,或许陛下愿意放他们一马。
那日大火后,薛家称次女受惊吓病倒,让一个病人进宫说情,季夫人有些羞惭。
薛兆和脸色铁青,闭上眼不知在想什么,半晌道:“她身子不适,我亲自进宫。”
式乾殿内,薛兆和见到皇帝的第一眼,便觉他与灵前那日相比,平静许多。
“何事?”谢凌钰抬眼望去。
薛兆和默然,终究不知怎样开口,良久方问道:“陛下可知梵音在何处?”
“你也会关心她么?”谢凌钰语气平和,“倘若那日朕未曾派人赶到,你恐怕就要将那具尸首扔给朕,隐瞒她私逃之事。”
他越说越压抑不住恼火,事到如今,薛兆和还有脸进宫,问他阿音在哪?
堂堂尚书令,女儿跟人跑了都蒙在鼓里,若非此人是薛柔的父亲,谢凌钰恨不能现在就把他丢进朱衣台。
入宫真是为阿音不成?还不是为了那群党羽,谢凌钰半晌不言,彻底冷静下来后,淡声道:“放心,朕只是与朝臣谈论当年之事,未曾动其分毫。”
“至于阿音,不劳尚书令费心,”谢凌钰顿了顿,“朕自会照顾好她。”
*
微风拂面,已不似前段时日冷冽,温和许多。
薛柔坐在正房,阿鱼给她看最近习的字。
“不错,”薛柔颔首,颇有耐心地拿起笔,“只是这一横略有些绵软无力。”
阿鱼挠头,十分为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