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业十一年,秋末,深夜。
清河郡,崔氏别院。
作为清河崔氏的一个重要旁支,家主崔景的府邸修建得颇为气派,高墙大院,占地数十亩,俨然一座小小的坞堡。
往日的这个时辰,府内早已是一片寂静,只有几个打更的家丁,有气无力地在回廊下巡视。
然而,今夜,一股无形的、令人窒息的压力,笼罩了整个崔府。
府邸外,三千名身穿黑色铁甲的骑兵,如同从地狱里钻出的幽灵,悄无声息地出现。他们没有点燃一支火把,就在这浓稠的夜色里,组成一个个森然的方阵,将整个崔府围得水泄不通。
马蹄上包裹的厚布,让他们在抵达时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。士兵们端坐在马背上,手持兵刃,沉默得像一尊尊雕像。
没有喊杀声,没有战鼓声,甚至连马匹的嘶鸣都听不到。
只有那三千道冰冷的目光,和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,如同实质般的铁血煞气,汇聚成一片黑色的云,死死地压在崔府的上空。
“咚!”
一名在墙头巡夜的家丁,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正准备靠着墙垛打个盹。他无意中往墙外瞥了一眼,整个人瞬间僵住了。
他看到了什么?
墙外那片空地上,密密麻麻,全是人影!黑压压的一片,一眼望不到头!
在微弱的月光下,那些黑色的盔甲和锋利的刀锋,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寒光。
那家丁的嘴巴,无声地张大,眼珠子瞪得滚圆,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他想尖叫,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他手里的灯笼,脱手而出,掉在地上,摔得粉碎。
“敌……敌袭……”
他用尽全身力气,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,随即双腿一软,瘫倒在地,裤裆里一片湿热。
这声微弱的呼喊,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。
整个崔府,瞬间炸了锅!
“怎么回事?”
“什么声音?”
“快!快起来!有情况!”
府内的家丁、护院,乱作一团。许多人衣衫不整地从床上爬起来,抓起身边的棍棒刀枪,惊慌失措地冲向院子。
府邸深处,家主崔景正在美妾的怀中酣睡。
“家主!家主!不好了!出大事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