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
再一个就是陈追骏。
易仲玉一度以为陈追骏是借此怀念父亲易有台,感慨二人手足情分甚笃。后来发现这人不过做做表面功夫,对笔墨纸砚十年如一日的一窍不通,充其量算是爱好附庸风雅,迎合上流社会的大众喜好罢了。
至于陈起虞为何喜欢,他当真不得而知。
而他自己。从小没机会接触,只摸过几次毛笔,谈不上喜欢与否。
而且易仲玉自认是个俗人。也怕辱没了父亲门楣。
陈起虞见易仲玉不敢,迟迟不动。便又开口。
“别怕。我可以教你。”
室内开了暖风。暖意融融,温暖舒适,空气夹杂着一缕极淡的、清雅的桂花檀香,实在不是害怕的氛围。
走近些,墨香浓郁,清冽而提神。
“过来。”陈起虞唤他。
易仲玉在他的注视下,终究败下阵来。他暗暗吸了一口气,像是要汲取些许勇气,然后走上前,站在了书案前。他伸出手,有些笨拙地拿起那支毛笔。笔杆是上好的紫竹,触手温润凉滑。他学着陈起虞的样子,将笔尖探入端砚中饱满的墨汁里,蘸饱了墨,提起来,手腕悬在半空,对着那张白纸,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无措。该如何下笔?该写什么?
暖意融融下,有人心神不宁、犹豫不决——
一股温热的体温,毫无预兆地从身后贴近。
熟悉的、清冽中带着一丝沉稳的雪松气息,如同无声的潮水,瞬间将他包裹。
下一秒,一只骨节分明、干燥而温暖的大手,完全覆上了他握着笔的右手。那手掌宽厚,指腹带着常年握笔或是处理厚重文件形成的薄茧,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和绝对的稳定感,将他的手连同笔杆,牢牢地掌控在其中。
与此同时,他的整个后背,几乎完全贴上了陈起虞坚实而温暖的胸膛。
太近了。只是隔着几层布料。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热力,甚至能隐约察觉到那沉稳心跳的震动。陈起虞的头微微侧向他的耳畔,温热的呼吸拂过他敏感的耳廓和颈侧皮肤,带来一阵无法抑制的、细微的战栗。
易仲玉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,僵硬得像一块石头。
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,撞得他耳膜嗡嗡作响。血液似乎全都涌上了头顶,脸颊、耳朵、乃至后颈的皮肤,都火烧火燎般烫了起来。
太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