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只手又从地缝里伸出来时,我没再抬脚踩它。
它自己缩回去了。
像是知道刚才那一脚不是极限,而是警告。我站在原地,断剑插进石缝里,手掌压在剑柄上,指节发麻。腿快撑不住了,肌肉一直在抖,但我不能倒。灰烬被风吹散,陆九渊没了,连骨头渣都没剩,可空气里还有股味儿,不是烧焦的肉,也不是血腥,是某种东西在地下腐烂很久后突然翻出来的气息。
祭坛上的符文开始熄灭。
一块接一块,像灯芯烧尽。那些刻在石头里的线条原本泛着暗红光,现在颜色一点点退,最后变成普通的裂痕。我盯着最近的一块石板,上面还沾着黑血,忽然那血自己冒起了烟,没见火苗,却“嗤”地一声烧成了灰。
紧接着,旁边的血玉碎块也燃了。
锁链、骨钉、铜铃,所有和仪式有关的东西全在自燃。没有声音,也没有火星飞溅,就是静静地化成灰,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存在层面抹掉了。我眯起眼,喉咙干得发疼。
这不对劲。
仪式破了,主持的人死了,按理说这些东西应该只是失效,而不是被清除。它们现在不是坏了,是被人不想留下证据。
阿骨打从侧面跑过来,脚步不稳,摔了一跤也没停,直接爬到我身边。他脸上有道口子,血顺着下巴往下滴,衣服半边都塌了,像是被落石砸过。
“昭哥……你还站着?”他抬头看我,声音有点抖。
我没回答。刚想摇头,结果发现脖子僵得动不了。只能用眼角扫了他一下。他立刻闭嘴,但没走,反而挪到我左边,挡在我和地缝之间。尾巴甩了两下,把脚边的碎石扫开一点,摆出守势。
他知道我现在撑不住。
我也知道。
可有些事必须看清。
我低头看自己的手。掌心全是汗,混着血,黏糊糊的。但皮肤底下有东西在动,像是血管里流的不再是血,而是一条条发光的线。金光顺着脉络走,时断时续,但确实存在。我试着动了动手指,指尖立刻跳起一簇紫火,转瞬就灭。
阿骨打咽了口唾沫。
“昭哥,你现在……”他顿了顿,声音更低,“像神。”
我没笑。
也不是不想笑,是脸上的肌肉绷得太紧,扯不动。我盯着那缕还没散尽的紫气,从地缝里钻出来,细得像根线,一飘就断。但它确实是往地底去的,不是散在空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