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语气里没有质问,
只有深深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,
仿佛只是在向最亲近的人诉说一件想不通的小事。
“妾身总觉得…这里头,怕是有天大的冤枉。”
朱祁钰就着妻子的手,默默咽下那勺药汁。
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,
但汪氏那温言软语,
却如同涓涓暖流,
无声地渗透进他被朝堂阴霾笼罩的心田。
他眼前仿佛浮现出苏清珞沉静施药的身影,
浮现出那黝黑平整、承载着百姓脚步的“黑石路”,
再对比奏章上那些“喷火妖船”、
“蓝火妖油”、“通敌卖国”的滔天罪名…强烈的反差,
让他心中那杆原本因政治压力而倾斜的天平,悄然回正了几分。
他握住汪氏微凉的手,
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疑问,
只是深深地看着她温润的眸子,
半晌,才低声道:
“清者…自清。
浊者…终难长久。”
这句话,既是对妻子的安抚,
也是对自己心中那份被王妃温言重新点亮的判断的确认。
汪氏感受到丈夫手掌传来的温度,
和他话语中那份隐晦却坚定的意味,
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。
她不再多言,只是又舀起一勺药,细心吹凉。
暖阁内,只余下银匙轻碰碗沿的细碎声响,
和玉魄烛静静燃烧时散发的淡淡宁神清气。
朱祁钰的目光再次投向案几上那些言辞激烈的弹劾奏章副本,
眼神却已不复之前的沉郁凝重。
王妃的“无意”之言,
恰似在浑浊的泥潭中投入了一颗明净的珍珠,
让他清晰地看到了被恶意构陷所掩盖的真相
——那工坊,那女子,
行的终究是“仁工”,是“利民”之事!
这份认知,或许无法立刻改变朝堂上的狂风暴雨,
却在他心底最深处,
为黑石工坊和李烜,
筑起了一道无声的、却异常坚固的信任堤坝。
他松开妻子的手,
指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