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条巷那条乌黑平整的“黑石路”,
如同投入圣乡静潭的一颗石子,
激起的涟漪正悄然扩散。
便利的口碑在百姓中发酵,
孔弘绪等务实学子眼中的好奇与赞叹也日渐加深。
然而,这缕新风尚未真正吹入孔府的高墙深院,
便已惊醒了盘踞其中的、最顽固的守旧之兽。
孔府家学深处,
名为“明伦堂”的讲经之所。
檀香袅袅,庄严肃穆。
年逾古稀、须发皆白如雪的大儒孔讷,
正襟危坐于上首太师椅上。
他身着洗得发白、浆得笔挺的深蓝儒袍,
身形清癯,面容枯槁,
唯有一双深陷的眼窝中,
目光依旧锐利如电,
仿佛能洞穿千年时光,
直抵圣贤本心。
他是当代衍圣公的族叔,
更是执掌孔府家学数十载的“山长”,
在曲阜儒林,地位尊崇,言出如令。
此刻,孔讷枯瘦的手掌中,
正紧紧攥着一张被揉皱的纸笺。
那是心腹弟子张承志刚刚呈上的密报,
详细描述了“黑石路”的铺就过程、
百姓赞誉,以及旁支学子孔弘绪与那工坊女医苏清珞“探讨格物”的“大逆”之举!
纸笺末尾,还附着几片干涸的、
散发着淡淡刺鼻气味的黑色沥青碎屑。
“啪!”
孔讷猛地将纸笺连同那几片沥青狠狠拍在紫檀木的案几上!
巨大的声响震得香炉灰簌簌落下,
堂下侍立的张承志等人吓得一哆嗦。
“奇技淫巧!污秽之物!
竟敢…竟敢玷污我圣人之乡!”
孔讷的声音并不高亢,
却带着一种因极度愤怒而颤抖的嘶哑,
听起来似锈蚀的铁器在摩擦。
“墨染曲阜!其心可诛!”
他猛地站起身,枯瘦的身躯因激动而微微摇晃,
深陷的眼窝里射出两道寒冰般的厉芒,
扫过堂下噤若寒蝉的众弟子:
“尔等可知,此‘黑石’为何物?
其色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