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石工坊的庆功宴,
热闹得能掀翻屋顶。
大块的红烧肉在铁锅里咕嘟冒泡,
新酿的土酒香混着油烟气,
勾得人肚里馋虫直叫唤。
匠人们端着粗瓷海碗,
脸膛喝得通红,
唾沫横飞地吹嘘着挂匾那天的威风,
郕王府的金字招牌仿佛给他们每个人都镀了层金身。
李烜坐在主桌,
应付着几个耆老的轮番敬酒,
脸上带着得体的笑,
眼神却清亮得很,只沾湿了嘴唇。
徐文昭捻着胡须,
与郕王府管事低声交谈,言语间滴水不漏。
柳含烟则抱着她那柄从不离身的短斧,
坐在稍远的条凳上,
面前摆着碗肉,却没什么胃口,
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喧闹的人群,
像只守着地盘的母豹。
陈石头喝得有点高,
正勾着赵铁头的脖子,
大着舌头吹嘘自己抱着那“玉鳌”踏脚石进茅房时,
郡王府家丁脸都绿了,引得周围哄笑一片。
喧嚣之中,一抹浓烈的石榴红格外扎眼。
沈锦棠端着一只精巧的波斯琉璃杯,
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轻轻晃荡。
她脸上也带着笑,笑意却未达眼底,
那精心描画的远山眉下,
眸光锐利如刀,
穿过推杯换盏的人群,
牢牢钉在主位上那个看似随和、
实则掌控一切的男人身上。
“郕王府参股…名头是响亮了,
可这一成的份子,
加上那些‘自愿’的利民工程,
里外里划走多少利?”
沈锦棠抿了一口酒,
辛辣的液体滑入喉间,
却浇不灭心头那簇越烧越旺的火苗。
“明光油”、“顺滑脂”这些,
走量是大了,可终究是小打小闹!
真正的金山,是那炉子深处、
幽蓝如鬼火的“疾风”油!
她亲眼见过柳含烟实验时,
一滴“疾风”油爆开的威力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