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石工坊大门前,人头攒动,
比赶大集还热闹。
新扎的松柏牌楼还带着青气,
红绸子在秋风里抖得精神。
今儿个是黑石工坊正式挂上“郕王府参股”金匾的大日子!
匠人们穿着浆洗得硬挺的工服,
腰杆挺得笔直,脸上放光。
连老王几个老匠人,
都把象征“有功匠户”的青色布巾,
端端正正系在脖子上,像戴了将军绶带。
兖州府有头有脸的耆老乡绅来了不少,
脸上堆着笑,心里打着鼓。
谁能想到,几个月前还挣扎在油污里的匠户工坊,
转眼就攀上了郕王爷的高枝?
知府王臻也来了,
一身簇新的五品白鹇补子官袍,
脸上那笑容却像糊了层浆糊,
僵硬得能掉渣。
他站在人群最前头,
离那铺着红毡的香案近得能闻到檀香味,
心里却像揣了十五只吊桶
——七上八下。
刁难?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!
郕王府的管事就站在香案旁,
笑眯眯地看着他呢!
他王臻今天就是个活摆设,
一个必须到场、还得全程赔笑的“见证人”。
“吉时到——!”
一声中气十足的唱喏。
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,
千百道目光齐刷刷投向香案。
郕王府那位面白无须、笑容和煦的管事,
双手捧着一份装裱精美、
盖着鲜红郕王宝印的契约文书,
步履沉稳地走到香案前。
李烜一身半新不旧的靛蓝细布直裰,
洗得发白,却浆烫得笔挺。
他脸上没什么激动神色,
平静得像工坊里那口熬油的老锅,
迎着管事走去。
两人在香案前站定。
管事笑容可掬,
将契约文书郑重递上:
“李东家,请!”
李烜双手接过,沉甸甸的。
他展开文书,目光扫过那熟悉的条款
——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