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石峪工坊后山的窑火重燃,
低沉的轰鸣带着一丝新生的倔强,
撕破了兖州府上空因“黑石火雨”而残留的诡异寂静。
铅毒阴云虽未散尽,
但简易防护棚下,
工匠们往来穿梭的身影,
多了几分小心翼翼下的坚定。
库房改成的医棚里,
血腥与汗味被更浓郁的草药苦涩取代。
苏清珞伏在简陋的木案上,
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,
面前摊着几本翻得起了毛边的医书
——《本草纲目》、《证类本草》,
还有几卷她父亲珍藏的、
字迹已有些模糊的手札。
灯火如豆,在她专注的侧脸上跳跃。
纤细却沾着药渍的手指,
在一行行蝇头小楷间快速划过。
她的眉头时而紧锁,时而微展,
口中无声地念念有词:
“铅毒…石毒…性沉,
入血髓…损肝肾,
乱神明…解之…解之…”
昨夜老王那控制不住颤抖的手、
蜡黄绝望的脸,
还有陈石头背上那道狰狞的疤,
如同烧红的烙铁,
反复灼烫着她的心。
她厌恶暴力,却更痛恨这种无声侵蚀生命的毒!
“清珞妹子,歇会儿吧,眼睛都熬红了。”
陈石头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粟米粥,
轻手轻脚地走进来,
声音放得极低,
生怕惊扰了她。
他左肩的伤被厚厚的棉布裹着,
动作还有些僵硬,
但眼神清亮,精神头十足。
苏清珞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,
没回头,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:
“石头哥,你伤没好利索,别乱动。
粥放那儿吧。”
她的目光,死死钉在《本草纲目》中一段关于“海粉”(牡蛎粉)的记载上:
“…性咸寒,涩…能收敛固脱,
化痰软坚…煅用尤良…
吸附浊物…”
吸附浊物!
这四个字如同黑暗中骤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