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坊里那股混杂着草药苦涩、
汗腥和金属锈蚀的死亡气息,
几乎凝成了实质,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张铁手那只曾经能拗直粗铁条、
如今却软塌塌垂在床边、
如同被抽掉筋骨般不住颤抖的手腕,
青灰色的脸上因绞痛而扭曲的肌肉,
齿龈上那道刺目的蓝黑色铅线…
每一幕都像烧红的烙铁,
狠狠烫在李烜的眼底心上!
他站在那里,
高大的身影在昏暗摇曳的油灯光下拉出浓重的阴影,
仿佛要将这间充斥着痛苦呻吟的屋子彻底吞噬。
胸中翻腾的,是滔天的怒火,
更是冰冷的、沉甸甸的自责与后怕!
王府的青眼?献宝之功?
在这真实的、血淋淋的代价面前,
显得何其讽刺!
那看似荣耀的“玉魄烛”,
每一缕澄净的光晕,
都浸染着眼前这些匠人无声流淌的生命力!
“召集!”
李烜的声音猛地炸开,
打破了病坊令人窒息的死寂,
如同平地惊雷,
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、
近乎狂暴的力量。
他看也没看身后众人惊愕的表情,
猛地转身,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,
沉重的脚步声在狭窄的过道里砸出沉闷的回响,
每一步都带着决绝的力道。
“所有管事!所有工头!核心匠师!
一炷香内,给老子滚到‘格物堂’集合!
迟一息,滚出黑石峪!”
命令如同冰冷的钢鞭抽下,
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。
他身影消失的瞬间,
病坊里那股沉重的绝望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,
涌入的是更加凛冽的寒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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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格物堂”
——这间原本用于技术研讨、
堆满图纸和粗糙模型的石屋,
此刻气氛凝重得如同刑场。
粗重的桐油火把插在墙上的铁环里,
跳跃的火光将一张张或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