兖州府衙那场注定冗长且充满陷阱的诉讼,
犹如悬在黑石峪头顶的阴云般,
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工坊虽在李烜的强硬坚持下并未完全停工,
但气氛凝重,往来商旅明显减少,
连带着炉火的噼啪声都显得有气无力。
这日午后,一个风尘仆仆、
穿着普通驿卒号衣的汉子,
低调地穿过工坊略显冷清的空地,
将一封没有任何标识、
只用火漆封口的厚实信件,
悄然递到了李烜手中。
汉子不言不语,递了信便匆匆离去,
融入运河方向的人流。
石屋内,李烜屏退左右,
用小刀仔细剔开暗红色的火漆。
信纸展开,一股极淡雅的墨香混合着京城特有的熏香气息飘散出来。
纸上,是女子特有的、
清丽中透着筋骨力道的簪花小楷,
正是朱明月的笔迹。
没有寒暄,直指核心:
“李烜君鉴:”
“济南郡王(系),性贪吝而短视,
畏清议如畏虎狼。
其以王庄图尔矿利,非为社稷,实填私囊。
今王府长史周文渊之行,
乃其授意,意在速压尔等以塞悠悠众口,
恐舆情沸腾,坏其‘贤王’虚名耳。
彼辈根底,不过‘贪财畏议’四字,
其势汹汹,其心实怯。
君等据理力抗,
揭其画皮于光天化日,
彼必自乱阵脚。此其一。”
笔锋微顿,墨迹稍浓,转入更关键的信息:
“另,偶闻一讯,或为破局之机。
郕王(朱祁钰)殿下,
圣上异母弟也,素性恭谨,
近年虽低调,然贤名渐起于士林。
其王妃汪氏,性喜洁净,
尤恶烟熏异味,
苦传统烛火之油烟久矣,
常致心绪不宁。
近日更因殿下偶感微恙,需静养,
王妃忧心,正遍寻能安神养心、
且洁净无烟之灯烛于京畿内外,
悬赏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