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石峪矿点,
简陋的木墙在深沉的夜色里只留下锯齿般的剪影。
坡顶哨位燃着几支特制的松油火把,
火光摇曳,勉强照亮栅栏前几十步的范围,
更远处便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。
夜风呜咽着穿过山岩缝隙,
带来刺骨的寒意和远处山林不安的骚动。
空气中,除了油砂特有的腥气,
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、
混合着硫磺和焦糊的刺鼻味道
——那是“阎王笑”沟槽被浮土掩盖后,
依旧顽强散发出的死亡气息。
柳含烟裹着旧皮袄,
背靠冰冷的木墙,就着火把的光,
用一块油石细细打磨她那柄短柄手斧的刃口。
沙…沙…单调的摩擦声在寂静中异常清晰。
她眼神沉静,如同深潭,
只有偶尔抬起眼皮扫向西北方那片幽深林海时,
眸底才会掠过一丝鹰隼般的锐利。
“柳工头,”
旁边哨位上,一个年轻护厂队员缩了缩脖子,
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“这都三更天了…王府的耗子,今晚还来吗?”
柳含烟头也没抬,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天气:
“耗子嘛,就爱趁人打盹的时候溜缝儿。”
她停下磨刀,指尖在锋利的刃口轻轻一弹,
发出一声细微却清越的铮鸣。
“急什么?咱们的夹子,埋好了等着就是。”
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,
西北方那片死寂的密林中,
突然传来几声夜枭急促而怪异的啼叫,
紧接着,是几片灌木丛极其轻微、
却绝非风吹的晃动!
“耗子来了!”
赵铁头低沉的嗓音如同闷雷在墙头炸响,
他猛地抓起脚边的铜锣!
“哐哐哐——!!!”
“敌袭——!西北!”
尖锐的牛角号声与铜锣的嘶鸣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!
营寨如同被惊醒的蜂巢,
火把被密集点燃,墙头人影晃动,
粗重的呼吸和兵器碰撞声交织成一片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