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石峪工坊的灯火,连续三夜未熄。
空气里弥漫着滚烫油脂的浓烈气味,
混合着新竹篾的清香与桐油灰刺鼻的味道。
熬脂区十二口特制的大铁锅如同咆哮的巨兽,
炉膛内煤块烧得赤红,
铁锅上方白汽翻腾如云。
粘稠的“顺滑脂”原液在锅中剧烈翻滚,
发出沉闷的咕嘟声。
匠人们轮班倒,
汗水浸透的短褂贴在精瘦的脊背上,
手中的长柄铜勺如同船桨,
在滚烫的油脂中奋力搅动、扬汤,
让蒸汽带走最后的水汽和杂质。
“火候!火候盯紧了!扬汤要高!落汤要匀!”
柳含烟嘶哑的声音在巨大的噪音中穿透,
她脸上沾着油污,眼窝深陷,
却像钉子般钉在熬脂区中央。
“这一锅是‘戍边脂’!
给大同爷们抹炮膛、润轴承的!
出一点差错,就是误军机!掉脑袋!”
不远处,一片被单独隔开的区域,
气氛更加凝重。
苏清珞一身深蓝布衣,
戴着厚厚的棉布口罩和手套,
亲自监督着最后几锅“甲字脂”的降温、灌装。
这里的锅灶更小,控温更精准。
熬好的“甲字脂”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淡琥珀色,
粘稠度却远超普通脂膏,
在特制的铜质冷凝盘里缓慢流动,
如同融化的水晶。
几个嘴严心细的老匠人,
小心翼翼地用纯铜长柄勺,
将冷凝到恰到好处的“甲字脂”舀起,
灌入特制的双层小陶罐内。
“小心!罐底垫的油纸不许破!
内层陶罐灌九分满!
外层陶罐夹层里的木炭粉和生石灰包压实!
罐口蜡封三层!桐油灰加麻布缠死!
标记…打这里!”
苏清珞指着罐底一个不起眼的、
用特制药水点出的、
只有特定角度才能看清的微小暗记,
声音压得极低,眼神锐利如刀。
每一个步骤都关乎数千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