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伤室内,药气氤氲,
混杂着挥之不去的淡淡血腥味。
油灯昏黄的光晕下,
陈石头趴在硬板床上,
后背缠裹的麻布几乎覆盖了整个躯干,
洇出的不再是刺目的鲜红,
而是深褐的药渍与组织液。
他脸色蜡金,呼吸微弱悠长,如同风中残烛。
昏迷中,干裂的嘴唇却不时翕动,
发出破碎的呓语:
“油…护住…东家…火…别过来…”
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守在床边的柳含烟心上。
她端着半碗温热的参汤,
用竹片蘸着,小心翼翼地润湿他干涸的唇,
眼睛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。
“石头哥…油保住了…工坊保住了…”
柳含烟声音哽咽,
带着哭腔的安抚低微而坚定。
“你也要好好的…快点醒过来…”
门外,李烜的身影在阴影里站成了一尊石雕。
隔着门板,石头那破碎的呓语依旧清晰可闻,
每一个音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心上。
他紧握的拳头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,
留下几道弯月似的血痕。
肃清内鬼的铁腕雷霆犹在昨日,
匠人们同仇敌忾的怒吼仍在耳畔,
可这用兄弟血肉换来的片刻喘息,
代价太沉太重!
“清珞,石头他…”
李烜的声音嘶哑得厉害。
苏清珞刚换下沾血的布巾,净了手,
清冷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,
眼底却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微光:
“命,保住了。
箭簇深嵌骨缝,失血过多,能撑过来已是万幸。
背后的刀创也深,幸未伤及脏腑。
只是…”
她顿了顿,看着李烜紧绷的侧脸。
“筋骨之损,非同小可。
日后能否恢复如初,
能否再提重物…要看天意,
更要看他的造化。
我已用‘玉露生肌膏’混了特制三七粉外敷,
内服汤药也加了虎骨胶。
剩下的,交给时间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