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烜的眼睛死死盯着锅中粘稠液体颜色的变化。
柳含烟抓起一把颜色灰白、触手微温的细粉
——这是苏清珞反复强调必须“炒至蟹壳青、去尽燥性”的石灰粉
——手腕轻抖,细密的粉末如同初雪,
均匀飘洒在翻滚的油膏表面。
粉末瞬间被粘稠的油膏吞噬,
锅中的混合物颜色由玉白转为一种温润的浅灰,
质地肉眼可见地变得粘稠、细腻!
“成了?”
柳含烟的声音透过面罩,
带着一丝疲惫的希冀。
“火候!看火候!”
李烜不敢松懈。
“清珞说过,石灰遇油生热,
火大了要焦糊结块!”
苏清珞一直默默守在角落,
如同最精密的温度计。
她没有靠近炉火,
只是凝神感受着石室中空气的流动和那混合气味的细微变化。
她清冷的眸子扫过炉火颜色,
又看向柳含烟搅动时油膏拉起的丝线,
忽然开口,声音不高却清晰穿透面罩:
“柳姐姐,火撤去三成!
油膏起丝如蜜,色转鸭卵青,石灰的热毒方散尽!
此刻再搅半刻,离火静置!”
柳含烟毫不迟疑,
立刻抽走炉膛里几根燃着的柴薪。
火焰稍敛。
锅中油膏的翻腾渐渐平息,
颜色果然由浅灰转为一种温润柔和的淡青色(鸭卵青),
粘稠的膏体被铜勺拉起,
拉出绵长透亮的金色丝线,
如同上好的蜂蜜。
她依言匀速搅拌半刻钟,
随即果断将铜锅移离炉火,
置于一块冰冷的青石板上。
石室陷入短暂的寂静,
只有油脂冷凝时细微的噼啪声。
徐文昭捧着一本翻得卷了边的《天工开物》,
凑在石壁油灯下,
手指颤抖地划过一行字,激动地念出声:
“宋元油灰膏,以桐油、石灰为主…
其性滑腻,见水不腻,能固舟缝…
防锈蚀!天工开物诚不我欺!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