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陟决口左翼的“胶骨堤”如同一条狰狞的黑龙,
死死咬住了黄河的咽喉。
纵横交错的黑色胶筋在浊浪冲刷下,
泛着冷硬的幽光,
将原本松散的竹笼石堆“焊”成了一块铁板!
溃口的水势肉眼可见地缓了下来!
数万河工民夫爆发出的欢呼声,
甚至一度压过了黄河的咆哮!
高台之上,周王朱有爝猛地击掌,
年轻的脸庞因激动而泛红:
“好!好一个‘铁骨胶筋’!
李卿真乃神工!”
他霍然转身,对侍立身后的翰林侍讲厉声道:
“即刻拟本王奏表!
青崖镇匠作李烜,献‘火油胶’奇技,
锁狂龙于溃口,拯生民于倒悬!
此功,当表于御前!请陛下恩赏!”
“王爷圣明!”
左右官员齐声附和,
看向堤下泥泞中那道青布身影的目光,
充满了敬畏与热切。
张文焕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,
按在刀柄上的手悄然松开。
李烜的名字,随着周王这份沉甸甸的奏表,将第一次直达天听!
然而,堤坝后方临时开辟的“熬胶工场”,
却如同另一个炼狱。
十几口行军大锅烈火熊熊,
锅内翻滚的“火油胶”黑亮粘稠,
散发出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!
那是沥青、重油在高温下分解产生的、
混合着硫化物、苯并芘等致命毒气的浓烟!
滚滚黑烟如同妖魔吐息,
低低地笼罩在工场上空,经久不散!
“咳咳咳…呕…”
“眼睛…我的眼睛好疼!”
“喘…喘不上气了…”
熬胶的河工民夫们,
大多只以湿布蒙住口鼻,
在浓烟毒雾中艰难作业。
剧烈的咳嗽声、痛苦的干呕声此起彼伏。
许多人双眼赤红流泪,如同被辣椒熏过。
更有甚者,脸色发青,脚步虚浮,如同醉酒般摇摇欲坠!
“噗通!”
一声闷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