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陟决口,天地失色。
浑浊的黄河水如同挣脱囚笼的怒龙,
裹挟着房屋残骸、枯树牲畜,
以摧城崩岳之势,从百丈宽的溃口喷薄而出!
轰隆声震得人耳膜欲裂,
水汽混着刺骨的寒风,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。
堤岸上,数万河工民夫如同蝼蚁,
在泥泞中肩扛手抬,将巨大的竹笼装石推入激流,
旋即被咆哮的浊浪轻易吞噬、冲散!
绝望的号子声被涛声碾碎。
周王朱有爝一身明黄蟠龙袍,
裹着厚重的玄狐大氅,
立于高台伞盖之下。
这位年轻的藩王脸色阴沉如铁,
紧攥着暖炉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。
他身旁的河工总督、
兵备道等一众官员面无人色,抖如筛糠。
张文焕疾步上前,低声禀报李烜一行抵达。
“王爷!青崖镇李烜带到!”
张文焕声音穿透风涛。
朱有爝猛地回头,
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,
瞬间锁定了伞盖外泥泞中那三个身影
——为首的青布短打青年,
身形挺拔如松,眼神沉静似渊,
正是李烜!
他身后,一个蓝布包头的瘦小身影(柳含烟)背着一个巨大的藤箱,
一个深蓝衣裙的女子(苏清珞)提着小巧的药箱,裙摆沾满泥点,却站得笔直。
“草民李烜(柳含烟/苏清珞),叩见王爷!”
三人躬身行礼,姿态不卑不亢。
“油呢?”
朱有爝声音冰冷,带着一丝压抑的焦躁。
“速速试来!若敢虚言欺哄…”
后面的话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决堤轰鸣吞没。
“遵命!”
李烜起身,对柳含烟点头。
柳含烟立刻解开藤箱,
露出里面十几枚黑沉沉的“定河胶雷”。
她与苏清珞合力,将一枚胶雷固定在特制的长竿前端。
“点火!抛!”
李烜低喝。
长竿奋力挥出!
胶雷划破水雾,砸向一处刚被冲散的竹笼石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