兖州府城的粮市彻底疯了。
“涨!又涨了!陈米都敢喊二两一石!这帮粮虫怎么不去抢!”
“老天爷啊!这还让不让人活了!家里的糙米缸都见底了…”
粮行伙计的吆喝混着百姓的哭嚎,
把“丰裕号”门前的青石板路吵成了滚沸的油锅。
粮价牌上的墨字一日三改,
赤红的箭头直往上蹿,
看得人心惊肉跳。
几家中小粮行的掌柜,
脸上堆着强挤出来的笑,
眼底却藏着饿狼般的贪婪,
指挥伙计把一袋袋捂得严严实实的粮食搬进库房深处
——都是跟风钱禄高价囤的“战利品”,
就等着这“千载难逢”的灾年发笔横财!
“丰裕号”三楼雅间,
熏炉暖香也压不住窗外飘来的焦躁。
沈锦棠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紫檀榻上,
指尖捏着只剔透的琉璃盏,
盏中琥珀色的蜜酒纹丝未动。
她对面,万利钱庄兖州分号的大掌柜钱有财,
正搓着手,一张老脸笑得像朵风干的菊花:
“沈…沈姑娘…您看…这粮价,
它…它还在涨!
钱某手上正好还有三万石上等粳米,
都是运河新到的货!
您若有意…价钱嘛,好商量!
比市面低半成!权当交个朋友?”
他小眼睛滴溜溜转,
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。
沈家这庶女突然在粮市大笔吃进,
价格给得还爽快!
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冤大头!
趁她还没回过味,
赶紧把手里烫手的山芋甩出去!
等钱大管事那边缓过生丝的劲,
腾出手来平抑粮价,这米就得砸手里!
沈锦棠眼皮都没抬,
懒洋洋地拨弄着腕上一串油润的蜜蜡佛珠:
“钱掌柜…急什么?再等等。”
“等?”
钱有财一愣。
“沈姑娘…这粮价一日三跳,
晚一刻,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…”
“银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