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锦棠终于抬眼,
胭脂红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
眼神却冷得像腊月的冰棱。
“钱掌柜是怕…银子烫手吧?”
钱有财心头猛地一跳,
干笑道:“沈姑娘说笑了…说笑了…”
“是不是说笑…”
沈锦棠慢悠悠放下琉璃盏,
葱白指尖点了点窗外喧嚣的粮市。
“明日…就见分晓。”
翌日清晨。
粮市的喧嚣戛然而止,
如同沸油锅里浇进一瓢冰水!
“跌了!跌了!官仓放粮了!”
“漕船!运河上全是漕船!一眼望不到头!”
“山东布政使司衙门告示!
漕粮抵鲁,平粜济民!
官价糙米八钱一石!
粳米一两二钱!”
锣声伴着衙役嘶哑的呼喊,
如同惊雷滚过府城大街小巷!
告示墙上,盖着山东布政使司鲜红大印的公文墨迹未干!
运河码头,数十艘高悬“漕”字旗的巨舰正缓缓靠岸,
穿着号服的漕丁正一袋袋往下扛着鼓囊囊的粮包!
恐慌瞬间倒卷!
昨日还趾高气扬的囤粮小掌柜们,
此刻面如死灰,
看着库房里堆积如山的高价粮,
如同看着一袋袋索命的毒药!
“快!快抛!八钱!
不!七钱就卖!”
有人捶胸顿足。
“抛?谁接?官仓糙米才八钱!
你的陈米想卖七钱?做梦!”
债主堵门,伙计讨薪,库房被砸!
哭嚎声、叫骂声此起彼伏!
几家根基浅的粮行,
掌柜直接卷了细软翻后墙跑路,
留下满地狼藉!
“丰裕号”门前,
沈锦棠一身胭脂红,立在晨光里,如同看戏。
她身后,几个账房先生噼里啪啦打着算盘,
将昨日“高价”吃进的粮契,
按今日暴跌后的官价,
一笔笔转卖给闻讯赶来、
想捡便宜的零星大粮商。
左手进,右手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