兖州府衙,森严的公堂之上。
黑底金字的“明镜高悬”匾额高悬,
漆色在冬日惨淡的光线下透着冰冷。
两班皂衣衙役手持水火棍,
钉子般分列左右,面无表情。
堂下,徐文昭身着洗得发白却浆烫挺括的灰布直裰,
背脊挺得笔直,
如同风雪中一株孤竹。
他面前,兖州知府吴道宏端坐公案之后,
绯色官袍衬得面色有些晦暗不明,
山羊胡须无意识地捻动着。
通判钱禄则坐在左下首的偏座上,
一身簇新的青绸官服,
胖脸上挂着看似平和、
眼底却淬着冰渣的笑意,
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,
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的开场。
“啪!”
惊堂木重重拍下!
“堂下徐文昭!
你代李烜陈情辩诬,
言府衙查封黑石峪工坊之令不公,
可有实据?
若敢虚言搪塞,莫怪王法无情!”
吴道宏的声音带着官腔的拖沓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徐文昭深吸一口气,
压下因连日奔波和心中激愤带来的微喘。
他双手抱拳,对着堂上深深一揖,
声音清朗,字字铿锵,瞬间压过了堂上的肃杀:
“学生徐文昭,代东主李烜,
并非搪塞,实乃据实陈情,
恳请府尊明察秋毫,勿令奸佞构陷,
寒了万千黎庶之心!”
他猛地直起身,目光如电,
先刺向一旁老神在在的钱禄,
随即转向吴道宏,
从袖中抽出一本早已准备好的、
厚厚的手抄册子,双手高举:
“其一,驳‘擅采山矿,破坏龙脉’之诬!”
“《大明律·户律·课程》明文:
‘凡金银铜锡等禁矿,官为开采。
其余山泽之利,听民采取,办课纳税!’”
徐文昭的声音陡然拔高,
如同洪钟大吕,
震得堂上嗡嗡作响。
“黑石峪所采为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