嵩山石灰岩的矿点刚在图上圈定,
禹州石膏矿的样品还在路上,
工坊里弥漫着一种紧绷的兴奋。
石墙又加高了三尺,
垛口新砌了青砖,
如同巨兽龇出的獠牙。
炉火昼夜不息,
分馏塔流淌着清亮的油液,
裂解炉在双钥的守护下低吼,
驯服地吐纳着“轻气”与轻油。
李烜站在新筑的瞭望台上,
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铜钥匙冰冷的棱角,
目光却越过青崖镇灰蒙蒙的屋脊,
投向东南方——那是沈锦棠的粮船,
也是通往京师、通向未知风暴的航道。
一个深冬的午后,
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。
工坊大门外,
陈石头粗着嗓门拦住了一位风尘仆仆的老者:
“站住!老头!
工坊重地,闲人免进!”
老者约莫六十上下,
身材干瘦却挺拔如松,
一身洗得发白、打着补丁的靛蓝棉布袄,
外面罩着件半旧的油布蓑衣,
头戴破毡帽,须发皆白,
脸上刻满海风和岁月留下的深沟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,
浑浊却锐利如鹰隼,仿佛能穿透人心。
他肩上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褡裢,
手里拄着一根磨得油亮的硬木拐杖。
“呵呵,这位壮士,”
老者声音沙哑,
带着浓重的闽地口音,却中气十足。
“老朽姓林,是个跑海的。
听闻贵坊李东家精研‘猛火油’之道,
特来拜会,有一桩…海上的买卖,
想与李东家谈谈。”
他说话间,
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工坊高耸的石墙和远处冒着黑烟的裂解区,
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。
“跑海的?买卖?”
陈石头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老者。
“啥买卖?我们工坊只炼油,不买鱼!”
老者不以为意,
微微一笑,露出几颗豁牙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