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振的“恩典”如同淬毒的枷锁,
勒得工坊喘不过气。
孙太监那张阴鸷的脸和“五日之期”的威胁,如同寒冰悬顶。
然而,黑石峪工坊内,
却爆发出一种近乎悲壮的、
令人心悸的“热情”。
“开炉!三班倒!人歇炉不歇!”
李烜的命令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,瞬间炸开!
所有匠人,无论老幼,全都红了眼!
分馏塔的冷凝管昼夜流淌着清亮如水的“无影油”原液,
巨大的熬蜡陶缸蒸汽升腾,
弥漫着浓郁的石蜡清香。
柳含烟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,
亲自守在裂解区外围(裂解炉虽暂停,
但精馏提纯环节仍在),
用那双能洞察毫厘的眼睛,
死死盯着每一道工序。
她脸色依旧苍白,但眼神锐利如鹰,
任何一点火候的偏差、
颜色的异常都逃不过她的审视。
“蜡液过滤!用新烧的三层细麻!
一点渣滓都不许有!”
“冷凝刮蜡的薄铜片,
给老子用精炼油擦三遍!
再沾半点灰,老子扒了你的皮!”
陈石头提着枣木棍,
如同凶神恶煞的监工,
在工坊里咆哮。
他知道这油和烛是拿去喂豺狼的,
但东家说了,要“最好”!
那就必须一丝不苟!
库房区更是被划为禁区,
日夜有护卫轮班值守。
一百斤澄澈如水晶、
在灯光下几乎看不到一丝杂质的“无影油”,
被小心翼翼地分装进特制的、
内壁打磨得光可鉴人的白瓷坛中,
坛口用浸透精油的软木塞和蜡泥双重密封。
一千支“明光烛”,
选用最上等的、反复精炼脱色的石蜡,
灯芯是苏清珞亲自挑选的、
长绒棉纱反复用“无影油”浸泡晾晒而成,
粗细均匀,燃烧稳定。
每一支蜡烛都晶莹洁白,触手温润,
散发着纯净的蜡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