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风,像裹了冰渣的刀子,
刮过黑石峪新筑的高墙。
墙头凝结的“黑金水”泪痕在惨淡天光下泛着乌光,
散发出刺鼻的焦油味。
墙根下,凝固的沥青如同狰狞的黑色疮疤,
粘附着尘土和草屑,
几个被淋中的流民还在徒劳地抓挠着身上粘稠的“黑甲”,
发出绝望而痛苦的呜咽。
更多的流民挤在峪口狭窄的空地上,
黑压压一片,如同沉默的蚁群。
饥饿的绿光在他们凹陷的眼窝里闪烁,
被高墙上林立的矛尖、
冰冷的箭簇和那个吊在杆子上随风晃荡的刀疤脸暂时压制,
但那死寂中酝酿的绝望与疯狂,
比之前的嘶吼更令人窒息。
空气凝固得如同铁板,
每一次粗重的呼吸都带着血腥和沥青的恶臭。
“吱呀——”
沉重的脚步踏上了石基平台尚未完工的台阶。
李烜来了。
他走得很慢,
每一步都牵动着后背尚未愈合的烧伤,
新缠的绷带下,
渗出的血水混着药膏,
在深褐色的粗布短褂上洇开暗红的印记。
脸色苍白,嘴唇干裂,
唯有那双眼睛,
如同淬炼过的黑曜石,
沉静、冰冷,又燃烧着某种不顾一切的决绝。
他身后,徐文昭捧着简易的扩音竹筒,
陈石头紧握染血的枣木棍,
一左一右,如同两尊护法的凶神。
李烜站定在平台边缘,
目光缓缓扫过墙下那一片死寂的、
布满菜色的面孔。
寒风卷起他额前散落的碎发,
露出眉骨上一道新添的、
尚未结痂的擦伤。
他深吸一口气,
那混杂着血腥、焦臭和数万人汗馊味的冰冷空气刺入肺腑,
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,
却也让他混沌的头脑瞬间清明。
他没用徐文昭递来的竹筒。
嘶哑的声音,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铁,
并不洪亮,却带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