蘸了冰片蓖麻油混合药膏(清凉镇痛)的棉签,
轻轻涂抹在刚清理出的新鲜创面上。
看着柳含烟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,
才继续下一处。
每一次剥离,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,
既要清理阻碍愈合的腐痂,
又要避免撕扯到下面脆弱的新肉。
汗水,无声地浸湿了苏清珞额角细密的绒毛。
李烜被陈石头搀扶着,
站在毡棚门口。
他后背的绷带也洇着新鲜的药渍,
脸色苍白,但目光却紧紧锁在柳含烟身上。
每一次柳含烟因疼痛而颤抖,
他垂在身侧、缠着绷带的手就猛地攥紧,
指节发白,仿佛那痛楚也传递到了他身上。
“清珞姑娘…含烟她…”
李烜的声音干涩嘶哑。
“毒火已压,外伤在收。”
苏清珞头也没抬,
专注着手上的动作,声音平静。
“但心神受创太重,沉疴难醒。
能不能熬过这一关…
要看她自己求生的意志。”
她顿了顿,用镊子夹起一小块清理下来的、带着血丝的厚痂。
“还有…她心里…最放不下什么。”
李烜的心猛地一沉。
放不下什么?那夜爆炸的烈焰?
未完成的裂解炉?
还是…他昏迷前那句重逾千斤的“我信你”?
日子在叮当的凿石声、
铁匠炉的鼓风声和毡棚内压抑的呼吸声中,一天天熬过。
李烜强撑着伤体,
在徐文昭和陈石头的协助下,
硬是顶着府衙的“停工令”,
指挥匠人们完成了新炉址的清理和部分石基的铺设。
每一块条石落下,
都像砸在府衙勒令的脸上!
但所有人都知道,真正的核心
——裂解炉的重建,被死死卡住了。
没有图纸,没有把握,更缺少那个灵魂人物。
第七天深夜。
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。
苏清珞伏在柳含烟榻边的小几上,
疲惫地小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