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锦棠绛紫色的骑装身影卷着烟尘离去,
留下那句“一万两一天”的刀子还悬在工坊上空。
周魁等衙役屁滚尿流的背影消失在峪口,
新筑的高墙下,短暂的死寂被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取代。
“呸!狗仗人势的东西!”
陈石头狠狠啐了一口,枣木棍重重顿地,震起一片浮尘。
他看向李烜,虎目里满是担忧和后怕。
“烜哥儿,姓沈的娘们儿…
靠得住吗?她那张嘴,
比刀子还快!”
李烜后背的剧痛在方才的紧绷对峙后汹涌反扑,冷汗浸透内衫。
他靠在陈石头臂膀上,
脸色白得吓人,声音嘶哑:
“刀快…总比暗箭难防。
她这一刀,暂时替我们劈开了府衙的明枪。但…”
他目光扫过工坊内稀稀拉拉、面带惊惶的匠人,
看向远处尚未散尽的流言阴霾。
“暗箭,还在弦上。”
徐文昭扶着李烜另一侧手臂,
灰布短打上沾着勘察现场的油污,
此刻更添了几分狼狈。
他听着李烜的话,看着眼前景象,
一股压抑许久的、混杂着悲愤与不甘的火焰,
猛地从心底窜起,直冲顶门!
府衙的威压,御史的弹章,
钱管事的黑手,流言的毒牙…
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,
缠绕着工坊,撕咬着这刚刚燃起的、名为“新器”的火苗!
而他徐文昭,自诩饱读圣贤书,
通晓律法义理,
竟只能眼睁睁看着东家呕心沥血、
含烟险死换来的成果,
被污为“妖器”?
看着匠人因恐慌而离散?
“岂有此理!欺人太甚!”
徐文昭猛地挣脱搀扶,
胸膛剧烈起伏,
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府城方向,
牙关紧咬,从齿缝里迸出低吼。
那声音不再文弱,
带着金石般的铿锵!
他猛地转身,
大步流星冲向充当临时公房的破草棚,
脚步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