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石峪深处,新落成的改良分馏塔如同披甲巨人,
沉默地矗立在溪畔,
粗犷的法兰接口和盘绕的蛇形冷凝管在秋日下泛着冷硬的光。
塔身试压成功的欢呼犹在耳畔,
但李烜的眼神已越过这铁木的造物,
投向峪口更深处那片裸露的赭红色山岩
——蕴藏着工坊命脉的油砂矿层。
洞里的油砂虽然质量更高,
但是储量毕竟有限,
真正的储量巨大的其实是这些已经石化了的油砂矿层。
这里,才是真正的战场。
“石头!”
李烜的声音不高,
却带着金铁般的穿透力,
压过工坊的喧嚣。
“烜哥儿!你说!”
陈石头应声上前,
枣木棍早换成了沉重的铁撬杠扛在肩上,
胳膊上虬结的筋肉贲张,
眼神里憋着一股狠劲。
分馏塔的建成让他看到了希望,
更渴望在这片属于他们的土地上干出点“大动静”。
李烜指着远处那片在阳光下泛着油腻光泽的赭红岩层:
“看见那‘油膏地’没?
咱们工坊的‘米粮’,
就在那石头缝里!
能不能让这新塔吃饱喝足,
让沈家的船、边军的炮不缺油膏,
就看咱们能掏出多少真金了!”
他展开一张新绘的草图,
线条简练却透着股实用至上的狠辣:
“矿层露天,是老天爷赏饭!
但也不能瞎刨!”
“第一步,剥皮!
你带人,用铁钎、撬棍、大锤,
把那层盖在油砂上的‘死皮’(风化岩层和表土)给我掀了!
露出底下油浸浸的‘肉’来!
小心落石!”
“第二步,砸骨!
露出来的油砂矿,硬的像骨头!
用石碾子!给我压!狠狠地碾!
碾成砂子、碾成碎末!
越碎越好!油才能跑出来!”
“第三步,淘金!
碾碎的油砂,堆到咱们砌好的水泥池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