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府正厅的杀机被都察院传唤的消息暂时冲散,
却如同冰层下的暗流,
涌动得更加湍急。
李烜一行在钱禄阴冷如毒蛇的注视下,
昂首走出那座充满暴发户俗艳与压抑的宅邸。
府衙的方向,如同张开的巨口,
等待着新的猎物。
兖州府衙,肃穆威严。
公堂之上,气氛凝重。
兖州知府吴道宏端坐主位,
面沉似水。
下首客位,端坐一位身着青色七品鸂鶒补子官袍、
面容清癯、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官员,
正是都察院山东道监察御史王守拙!
他身后侍立着两名表情刻板的书吏,
如同庙里的泥塑判官。
堂下两侧衙役持水火棍肃立,
空气仿佛凝固。
“李烜!”
吴道宏一拍惊堂木,
声音带着官威。
“都察院王大人行文质询!
尔于青崖镇黑石峪荒山,
聚众筑堡,囤积粮秣,广募流民,其行可疑!
你作何解释?
若有半句虚言,国法无情!”
他先声夺人,将王守拙的质询抛了出来,
目光却隐含深意地扫过李烜。
王守拙并未开口,
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,
冷冷地审视着堂下的李烜,
无形的压力如同巨石压下。
李烜深吸一口气,撩起衣摆,从容跪下。
徐文昭、柳含烟(依旧男装)、陈石头也跟着跪在身后。
“草民李烜,叩见府尊大人,叩见王大人!”
李烜声音清朗,不卑不亢。
“大人明鉴!
黑石峪筑墙,实为抵御悍匪,保工坊平安!
去岁至今,峪外匪患猖獗,
数次袭扰,伤我工匠,毁我器具!
前番更有‘秃鹫’赫连铁悍匪趁夜偷袭,
若非工坊上下拼死抵抗,早已化为齑粉!
筑墙自保,实乃无奈之举!
此有青崖镇巡检司报案卷宗、
受伤匠人画押证词为凭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