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坊的喧嚣被关在身后。
徐文昭踏着深秋的暮色,
走在回家的青石板路上。
脚步比平日沉重,心头却像烧着一团滚烫的火。
木炭吸附法的奇效,
匠人们敬佩的目光,
李烜那声“徐先生”里沉甸甸的信任…
这一切,像汹涌的潮水,
冲刷着他过去三十年来筑起的、名为“士农工商”的高墙。
墙在崩塌,碎砖乱石硌得他心口生疼,却又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…敞亮。
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,破败的小院清冷寂寥。
几丛晚菊在墙角倔强地开着,
散发着淡淡的苦香。
堂屋正中,一张褪色的神龛上,
供着他父亲徐老秀才的牌位。
牌位乌木,刻字描金,是这清贫之家最值钱的物件。
烛台上积着厚厚的烛泪,香炉里只有冰冷的灰烬。
徐文昭没有点灯。
他走到神龛前,撩起灰布直裰的下摆,
噗通一声,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青砖地上。
对着父亲冰冷的牌位,深深叩首。
额头触地,冰凉刺骨,却压不住心头的灼热与激荡。
“父亲…”
徐文昭的声音在空寂的堂屋里响起,
带着压抑的颤抖,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“儿…回来了。”
“儿今日,做了件大事…
一件您老若在世,
定会斥为‘离经叛道’、‘自甘堕落’的大事。”
他抬起头,昏暗中,牌位上“显考徐公讳守正府君之灵位”几个字,
仿佛带着父亲生前严厉的目光,冷冷地注视着他。
“您常训导,‘君子不器’。
儿自幼谨记,埋首经史,
视百工为贱役,以商贾为末流。
以为唯有圣贤文章,方可载道济世…”
徐文昭的声音渐渐拔高,带着一种近乎控诉的悲怆与决绝:
“然父亲!
儿今日亲眼所见!
李烜之‘器’,非寻常器!
其炼出清油,照暗夜如白昼,
使寒门学子得夜读之光!
其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