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账房先生立刻提笔,在契书“定价”位置旁,添上“明光”二字。
李烜不再犹豫,接过账房先生递来的笔。
笔锋饱蘸浓墨,悬于契书落款处。
他目光扫过那冰冷的条款,扫过“三成利”,扫过“优先供给”,扫过“十倍罚赔”…最终,重重落下!
“李烜”二字,力透纸背!
契成!
沈锦棠眼中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满意。
她一挥手,账房先生捧上一个沉甸甸的锦袋:
“此为首批货定金,白银三百两。
三日后,府城‘通源号’分号交割后续货款。”
白银的碰撞声清脆悦耳,落在李烜手中却重若千钧。
就在此时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!一名身着号衣、背插“兵”字小旗的驿卒,纵马狂奔至码头,勒马嘶鸣!
“青崖镇李烜何在?!”
驿卒声音洪亮,带着官家威势。
“兵备道衙门紧急行文!
征调尔工坊所储‘明光’灯油八百斤!
限三日内备齐,运抵府城军械库交割!违期者,军法从事!”
轰!
刚刚因契书签订而稍缓的气氛,瞬间再次冻结!
八百斤!几乎是工坊倾尽全力数日的产量!
还要三日内运抵府城!
沈锦棠缓缓转过身,玄色大氅在寒风中飘荡。
她看着脸色骤变的李烜,
又瞥了一眼那杀气腾腾的驿卒,
精致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、极冷的弧度,
声音轻得像一阵风,却清晰地送入李烜耳中:
“李东家,看来你这‘明光’…点亮的,可不止商路。”
“灯油点得亮前路,却未必照得透…人心。”
她不再多言,转身,绯红的身影踏着跳板,登船而去。
只留下李烜站在凛冽的河风中,
左手是滚烫的、刚签下的契书和沉重的银袋,
右手是冰冷的、催命的兵备道行文,寒彻骨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