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石头带来的消息如同在滚油里滴入冷水,瞬间炸开!
“牛扒皮的‘澄心油’…是掺了桐油和硝石水!”
陈石头压低声音,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。
“那帮龟孙为了把油弄清亮,先用强碱猛煮,把油都快煮‘化’了!
又掺便宜桐油充数!
最后还加硝石水压那桐油味儿!
烧久了,桐油积热,硝石助燃,不炸才怪!
沈小姐派的人,在牛扒皮后院柴垛里,抄出了好几桶桐油和硝石粉!”
李烜眼中寒光一闪:
“好个牛扒皮!自掘坟墓!走!”
他不再耽搁,拿起两罐精心准备的油样和蜡烛样品,带着陈石头和柳含烟,直奔镇中心。
***
牛记油坊门口,如同炸了锅的蚂蚁窝。
牛扒皮脸上燎泡狰狞,被沈家两个护卫死死按在地上,杀猪般嚎叫:
“冤枉!沈小姐!沈小姐饶命啊!
是…是府城‘永利号’的孙掌柜!
是他给的方子!
说能压过李烜那小子!
小人…小人猪油蒙了心啊!”
沈锦棠端坐在护卫搬来的太师椅上,一身绯红劲装,如同火焰中的凤凰。
她看都没看地上的牛扒皮,纤细的手指正把玩着一盏小巧的琉璃油灯。
灯里燃烧的,正是李烜工坊刚送来的、最新一批脱硫最彻底的“明光”灯油。
灯火清亮、稳定,近乎无烟,映照着沈锦棠那张精致却带着审视的脸庞。
她将灯凑近鼻尖,深深一嗅,又移开,仔细感受着空气。
没有硫磺的刺鼻,没有桐油的腻味,更没有硝石燃烧后那种金属腥气。
只有一种…纯净的、属于油脂本身的温润气息。
“嗯…”
沈锦棠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,放下油灯。
目光扫向李烜带来的两个陶罐和一个木盒。
“李东家,这便是你压箱底的‘清焰’和‘明光烛’?”
沈锦棠的声音听不出喜怒。
“请沈小姐过目。”
李烜神色平静,亲自上前。
他先打开一个较小的陶罐。
一股更加纯净、几乎闻不到任何异味的油香飘散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