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边一行极小的、之前被他忽略的备注浮现出来:
“锡性软,易氧化脆化,高温高压下尤甚,需防氧化…”
防氧化!这三个字如同重锤,砸得他眼前发黑!
三天!没有高效的冷凝管,别说三天,三十天也炼不出沈家要的油!
工坊完了!
***
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,淹没了工坊。
连续两天两夜,李烜如同疯魔,把自己关在工棚里。
炉火不熄,他反复试验着不同的火候、不同的蒸汽压力,试图找到锡管能承受的极限。
手指被滚烫的管壁、飞溅的焊锡烫出一个又一个燎泡,有些已经破皮溃烂,钻心地疼,他却浑然不觉。
“东家!歇歇吧!手都烂了!”
柳含烟端着一碗稀粥,看着李烜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那双缠着脏布条、依旧渗着血水脓液的手,心疼得直掉眼泪。
“滚开!”
李烜暴躁地推开粥碗,声音嘶哑。
“没时间了!”
他又一次将一段新卷好的锡管装上,点火!
结果依旧!高温高压下,锡管很快布满灰斑,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效率急剧下降,最终开裂报废!
希望一次次燃起,又一次次被冰冷的现实扑灭。
深夜,油灯如豆。
李烜疲惫不堪地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,背靠着同样冰冷的炉壁。
失败的沮丧、时间的重压、对未来的绝望,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神经。
他抬起那双布满燎泡、红肿溃烂的手,
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,自嘲地扯了扯嘴角,
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孤独感涌上心头。
难道…真的到此为止了?
就在这时,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。
苏清珞提着一盏小巧的琉璃灯,静静地站在门口。
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,月白的裙裾在夜风中微微拂动。
她看着工棚里一片狼藉,看着瘫坐在地、形容枯槁、双手可怖的李烜,清澈的眼眸里瞬间盈满了震惊和毫不掩饰的心疼。
她没有说话,只是快步走了进来,放下灯,从随身携带的青布小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盒,打开。
一股清凉、混合着淡淡草药和精炼油脂的清冽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