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伯那句“宫里掌灯的大珰”如同淬了冰的针,扎在李烜心头。
紫禁城的阴影尚未落下,青崖镇的毒蛇却已亮出了獠牙。
牛扒皮绝不会因一次瓷粉失手而偃旗息鼓,只会变本加厉!
“含烟!孙叔!”
李烜的声音斩钉截铁,打破工坊里因洪伯造访而凝滞的空气。
“把咱们的‘壳’,给老子加厚!加硬!”
柳含烟立刻丢下手头一根刚打磨好的冷凝陶管接口,黑亮的眸子瞬间燃起斗志:
“东家,怎么干?”
孙老蔫也从窝棚探出头,浑浊的老眼带着一丝惶恐,但更多的是被逼到绝境的狠劲。
昨夜逃籍的恐惧尚未散去,今日又闻京中巨宦的阴影,这小小的工坊,已是他父女唯一的容身之地!
他佝偂着背,抓起靠在墙角的泥抹子,声音嘶哑:
“东家…您吩咐!老汉…拼了这把老骨头!”
“围墙!”
李烜一指工坊那圈低矮单薄的土坯院墙。
“加高!至少一人半!顶上加料!”
“得令!”
柳含烟应声而动,立刻找来几根长直的硬木杆子充当标尺,飞快地在现有墙基外画出加宽的灰线。
孙老蔫则带着几个同样被逼出狠劲的匠户老兄弟,推起独轮车,冲向镇外河滩,一车车往回拉黏性最好的黄胶泥。
陈石头也顾不上郁闷了,抡起大镐,将墙根下原本松软的泥土刨开、夯实,为加宽加高的新墙打下坚实根基。
工坊瞬间变成了热火朝天的工地。
土坯被拆下,混合着新运来的黄胶泥、切碎的干麦秸和水,重新搅拌成韧性十足的泥料。
孙老蔫佝偂的背脊似乎挺直了几分,
他站在最前面,布满老茧的手握着泥抹子,动作精准而沉稳,将湿滑沉重的泥料一层层拍打、垒砌在新划定的墙基上。
汗水混着泥浆顺着他深刻的皱纹淌下,
他毫不在意,眼中只有那堵正在拔地而起、保护着他们最后希望的高墙!
“柳丫头!碎瓷片!”
孙老蔫抹了一把汗,嘶哑喊道。
“来了!”柳含烟应道。
她带着几个半大小子,将工坊里烧坏的陶管、废弃的冷凝器碎片,还有特意从镇里废品堆收来的破碗烂碟,统统搬到墙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