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破庵,
瞬间连接到了紫禁城那深不见底的权力漩涡中心。
李烜和他的工坊,
这挣扎在青崖镇泥泞中的一点星火,
竟在无意间,
被投射进了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巨大阴影之下!
“知道了。”
许久,朱明月才缓缓放下蜡烛,
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,
犹似刚才那瞬间的波澜从未发生。
“京里动向,一有实讯,即刻报我。
李烜工坊那边,加派人手,务必…滴水不漏。”
“是,小姐。”
洪伯躬身,如同来时一般,
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禅房,
重新融入门外的黑暗。
禅房内重归寂静,
只剩下石蜡烛燃烧时极其微弱的噼啪声。
朱明月独坐灯下,
素白的指尖轻轻拂过烛台上那圈温热的蜡泪。
烛光将她孤峭的身影拉长,
投在斑驳的土墙上,微微摇曳。
一点星火,映照的不仅是陋室微光。
更是…万丈深渊。
***
工坊的夜,深沉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。
巡夜火把的光圈之外,
是无边无际的黑暗。
陈石头裹着件破棉袄,
抱着根结实的枣木棍,
缩在库房门口的草堆里,
眼皮沉得像挂了秤砣。
不远处炉火边,
另一个守夜的匠人也抱着长矛,
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。
窝棚里,孙老蔫在破木板上翻来覆去,
粗重的呼吸带着压抑的呜咽。
逃籍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,
缠绕着他,啃噬着他仅存的一点睡意。
柳含烟和衣躺在门板搭的简易铺上,
黑暗中睁着眼睛,
听着父亲压抑的动静和外面呼啸的寒风,
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枕下的一把磨得锋利的薄铁片
——那是她趁人不注意,
从废料堆里捡来磨的。
李烜没有睡。
他盘膝坐在充当“东家室”的破草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