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草棚里死寂。
桌上粗瓷碗里的浑水,
映着沈锦棠那张烫金名帖,
像块烧红的烙铁。
陈石头捏着帖子一角,指尖发白:
“烜哥儿,二十五文…真能行?”
柳含烟没说话,
黑亮的眼紧盯着门外街角,
那辆青布马车扬起的烟尘还没散尽。
“行不行,炉子说了算。”
李烜声音嘶哑,胸口闷痛针扎似的。
他抓起桌上那几片柳含烟新烧出来、
又故意摔碎的粗陶冷凝管碎片。
薄,脆,边缘锋利得像开了刃。
“石头,头油!”
陈石头一激灵,赶紧把角落里那口小陶缸搬来。
盖子一掀,一股清冽又带着点冲脑门的异样气味散开
——这是分馏时最先馏出的最轻质油,平时宝贝似的存着。
李烜拿起一片最锋利的陶片,蘸进油里,提起。
清亮的油液顺着陶片锋利的棱线往下淌,拉出粘稠的丝。
“含烟,火折子。”
柳含烟抿着唇,擦亮火折。
橘黄火苗跳跃。
李烜眼神沉冷,将那片蘸满“头油”的锋利陶片,凑近火焰。
嗤——!
一点即燃!
蓝白色的火苗猛地窜起,沿着陶片边缘疯狂舔舐!
热度逼人!比寻常灯油猛烈数倍!
李烜手腕一抖,燃着的陶片脱手飞出!
像颗拖着蓝白尾焰的流星,
精准地砸进工坊角落那堆刚清理出来、
散发着浓烈恶臭的蝙蝠粪与油渣废料的混合物里!
轰!
蓝白色的火焰如同见了血的饿狼,瞬间爆开!
恶臭的废料堆腾起半人高的妖异火焰,
黑烟滚滚,带着刺鼻的焦糊味和油脂燃烧的噼啪爆响!
火光映得工坊里所有人脸都变了颜色。
“我的娘!”
陈石头吓得往后一跳。
柳含烟瞳孔骤缩。
就在这混乱爆燃的刹那!
李烜识海深处,沉寂的《万象油藏录》猛地一震!
古朴厚重的书页无风狂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