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
动作又快又准,湿泥麻絮在她指下如同驯服的膏药,
严丝合缝地嵌入缝隙,
再被她用一块浸水的破布用力拍打抹平。
“趁热!拍实了!凉了就不黏了!”
她清脆的嗓音穿透嘈杂。
旁边一个年轻匠人笨手笨脚地想帮忙,却被她一把拍开:
“别添乱!你那手劲,想拍碎它吗?看着!要这样!”
她示范着,力道精准,那修补处竟真的不再渗油!
徐文昭看得怔住。
这…这岂是闺阁女儿该做的腌臜事?
可那专注的眼神,
那行云流水的动作,
竟透出一种…近乎“道”的奇异韵律?
他心头那点清高鄙夷,像被泼了瓢冷水,滋滋作响。
另一边,孙老蔫佝偻着腰,正带着两个徒弟砌一座新炉。
老匠户布满皱纹的脸绷得死紧,浑浊的老眼此刻却精光四射。
他不用墨斗线,只凭一双老眼和手中半截木炭,
在夯实的泥地上飞快划出歪歪扭扭的线条。
徒弟们按着线垒砌土坯,
他则用一把缺口的老泥刀,仔细地刮平每道缝隙,
再抹上特制的、掺了细沙和碎陶末的黄泥浆。
“这里!加半块砖!往里收三分!”
孙老蔫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。
“炉膛要鼓!火才旺!烟道要顺!
气才通!差一丝,火候就不匀!
炼出的油就得带焦糊味!糟蹋东西!”
徒弟们屏息凝神,一丝不苟。
徐文昭看着那歪歪扭扭却自有章法的炉基,
看着孙老蔫那双布满老茧、
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的手精准地操控着毫厘之差,
一种从未有过的困惑击中了他。
圣贤书里讲“治大国若烹小鲜”,
可这砌个土炉子,竟也讲究火候、气道、毫厘不差?
这粗鄙的“匠作之事”,内里…似乎也藏着门道?
“让开!烫着!”
一声粗吼炸响!
徐文昭悚然一惊!
只见陈石头赤着精壮的上身,汗流浃背,
扛着一根刚出窑、还冒着滚滚热气的粗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