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春堂后院的药香,
被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属于精炼鱼油的温润气息悄然侵入。
苏清珞指尖沾着一点新调制的药膏,
细腻的膏体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,延展性极佳。
她将药膏轻轻涂抹在一块粗糙的麻布上,
指腹感受着那前所未有的顺滑与附着力。
“爹,您看,”
她声音清泠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。
“以此精炼鱼油为基底调制的‘跌打散’,
不仅膏体更易涂抹开,附着也更紧密持久。
女儿观其性温润,或能助药力渗透肌理,较之以往猪脂、蜜蜡所调,确有不同。”
苏秉仁,这位鬓角微霜的老大夫,
放下手中擦拭的白瓷药杵。
他接过女儿递来的麻布,
苍老的手指捻了捻那层薄薄的药膏,又凑近鼻端仔细嗅闻。
药香依旧,但那股子动物油脂常有的腥燥气,竟淡得几乎难以察觉。
“清珞,”
苏大夫声音沉稳,听不出喜怒。
“此油…终究是李公子那‘奇术’所得。
来历不明,效用未知。
医者用药,关乎性命,当慎之又慎。”
他顿了顿,看着女儿那双充满求知欲的明亮眼眸,终究没把话说死。
“不过…此物确有其特异之处。
你若执意探究,
可小范围试用于外敷跌打之症,
密切观察,绝不可内服!
更不可声张!”
“女儿明白!”
苏清珞眼中光彩更盛。
父亲这态度,已是默许。
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涂了新药膏的麻布收好,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。
目光,却不自觉地飘向通往李烜养伤小屋的那道布帘。
这精炼鱼油背后,
那所谓的“分馏”之法,
究竟还藏着多少她未曾窥见的奥秘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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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屋内的光线比前堂更暗些。
李烜背靠着荞麦皮枕头,半倚在板床上。
苏清珞方才关于新药膏的试验和与苏大夫的对话,
隔着不算厚的门帘,断断续续飘了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