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靖四年的初夏,紫禁城笼罩在一片沉闷湿热之中。
文华殿内,早朝的气氛更是凝重得能拧出水来。
百官垂首,屏息凝神,唯有御座上的少年天子,
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,发出笃笃的轻响,敲得人心头发慌。
苏惟瑾站在翰林院的班列中,低眉顺目,看似与周遭同僚并无二致,心中那根警惕的弦却早已绷紧。
超频大脑如同最精密的雷达,捕捉着朝堂上每一丝微妙的气息流动。
张璁今日格外沉默,眼神却锐利如鹰;
费宏老神在在,仿佛神游天外;
蒋冕、石珤等人也是眼观鼻,鼻观心。
这过分的平静,反而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。
果然,当几项寻常政务奏罢,
司礼监太监拖长了调子,
准备宣布“有本早奏,无本退朝”时,
御座上的嘉靖帝忽然开口了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大殿:
“《大礼集议》一书,关乎礼法根本,社稷纲常。
张卿等编纂数月,朕观之,犹有未臻完善之处。”
这话一出,如同平地惊雷!
张璁猛地抬起头,脸上血色瞬间褪去,
握着玉笏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。
《大礼集议》!这可是他们“议礼派”安身立命的根本,
是他们打击旧臣、巩固权力的理论基石!
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?
难道要否定他们数月来的心血?
不等张璁出声辩解,嘉靖帝的目光已淡淡扫过翰林院班列,最终落在了苏惟瑾身上。
“翰林院侍读苏惟瑾。”
“臣在。”
苏惟瑾心头一跳,趋步出班,躬身应道。
“朕知你博闻强识,尤精经义。
这完善《大礼集议》之事,便交由你总揽编纂。
望你秉持公心,详加考订,务使义理周详,垂范后世。
张卿等先前所纂稿本,你可参详,但不必拘泥。”
嘉靖帝语气平和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。
轰!
整个文华殿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巨石!
百官哗然!
无数道目光,惊愕、疑惑、嫉妒、幸灾乐祸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