蕴含着制作者无数的心血与时间。
鞋膛里似乎还塞着东西。
苏惟瑾伸手探去,
摸出一个小小油纸包,
打开,是几块烘得焦黄的芝麻麦饼,
散发着熟悉的、带着烟火气的香味。
油纸包下面,才是一封折得小小的信笺。
信纸是最便宜的那种黄麻纸,
字迹却十分工整清秀,
一笔一划,写得极其认真,
能看出书写者的紧张和郑重:
“苏相公敬启:闻相公高中解元,阖家欣喜。
金陵路远,未知水土是否相服?
近日天寒,闻北地风大,望相公珍重添衣。
饮食亦需留意,勿贪生冷,
街市之物,恐不洁净,宜择热食……”
开篇便是细细密密的叮嘱,
事无巨细,仿佛他不是去赶考扬名,
而是出远门的孩子。
没有华丽的辞藻,
只有最朴实无华的关切,
围绕着最寻常的衣食住行,
却透着一股熨帖人心的温暖。
信中絮絮说着沭阳的近况,
多是家长里短:
“……家中一切安好,
父母身体尚健,相公勿念。
铺子里生意近来颇好,
多有士子前来,
问及相公旧日所阅之书,
竟也带卖了些出去……
西街口李阿婆家添了孙儿……
前日下雨,七叔公宅子漏雨,已请人补葺了……”
她好像在努力找些话来说,
将故乡的点滴变化,透过笔墨,
一点点传递给他,
只为让他感觉不那么遥远。
通篇没有一句提及她自己,
没有诉苦,没有表功,
只在信纸最末尾,用更小的字,怯怯地添了一句:
“……抽空纳了双鞋,针线粗陋,
恐不入相公眼。
麦饼是今早新烙的,
不知路上是否碎了……
万望相公保重身体。”
信到此戛然而止。
没有落款。
苏惟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