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淮瑾照旧起身行礼,却被太子摁了回去。
“手怎么样了?”
裴淮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手,笑道:
“好赖是接上了,明日斩首的时候,除了身首异处,倒是能留个全尸。”
太子听他这般说不禁蹙了蹙眉,“你还笑得出来。”
“求仁得仁,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,有什么笑不出来的。”
裴淮瑾瞥了眼高墙上窄小的窗,“外面是晴天么?”
他已经许久没见过京城的晴天了,他对京城的记忆,停留在沈知懿要去别院的那一日,乌云压城,阴沉沉的天空下狂风卷着暴雪哀嚎,沈知懿唤住他,他却未回头。
风雪在他和她之间模糊出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。
从此之后,他的世界里仿佛再无晴日。
太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,其实能看到纷纷扬扬的雪花,偶尔几片落在铁窗上,很快凝结。
但他顺着他的话笑说:
“是晴天。”
太子这半个月已经来过不止一次了,每次裴淮瑾都会问他外面是不是晴天,他都会告诉他是晴天。
总归,是不是晴天裴淮瑾都看不到了,还不如骗骗他。
他想,裴淮瑾是在幻想窗外是那个春日阳光明媚的午后,墙头的少女笑颜比墙边的海棠花还要娇艳。
裴淮瑾听了太子的话后,果然笑了,“晴天,她离开的路上就不会太难走了。”
他一直都知道,她在等他问斩后,便要离开京城了。
京城的四季依旧照常轮回,只是从此以后,京城再没有了淮瑾哥哥,也没有了沈家三娘而已。
沉默须臾,太子还是开口说起了正事:
“你可知,你给我的筹码,要么助我一步登天,要么让我同你一起见不到明日的太阳?”
昨日裴淮瑾托人将五万裴家军交到了他的手上。
自从裴淮瑾带领裴家军灭掉北羌后,裴家军便一战成名,重新回到大燕三军的龙头位置,比在镇国公和骠骑将军手下名声更甚。
而裴淮瑾自愿剔除裴家军的旗号,将那五万精锐尽数交到太子手中。
一则歇了陛下想要改立储君的心思,二则保全了裴家军数万将士,三则,裴淮瑾以此为筹码来交换太子重审沈家之案。
陛下虽恼,但他近日素来闭关修道,等他和贵妃得知此事的时候,那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