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来,他便死死叩住了桌沿。
方才刚进门时,沈知懿看向封南叙的那一丝神情裴淮瑾没看错,倘若她没记起从前,没记起从前的他,她不会有那样的眼神,而她对于他的抵触,比重逢以来都要明显……
裴淮瑾一贯仪态万方的身躯微微弯了下去,若是细看,还能看见男人身躯在轻微颤抖。
他似是十分痛苦,冷白的颈侧青筋暴起,每一次呼吸都带来胸腔剧烈地起伏。
过了不知多久,他的呼吸才终于缓了下来,慢慢直起身子,回头隔着门扇看向屋中。
许久,男人默不作声地转身,离开时的脚步竟有些撑不住的踉跄。
她全都记起来了,他给自己的幻想、他的侥幸,他自以为能够重新开始的一切,都在她记起的这一刻结束了。
从来坦然自持的裴淮瑾裴少卿,居然第一次不敢面对一个小姑娘责问和厌恶的眼神,所以他仓皇逃了。
连他自己都不齿自己的懦弱。
可那厌恶的眼神,尽管只是那不小心流露出来的短短一下,也足够令他痛不欲生。
裴淮瑾不知自己怎么走去的屋外,楚鸿匆忙从外面跑进来他也未曾察觉。
直到楚鸿唤了他好几声,裴淮瑾才失神地望向他,眸子里的狼狈无处遁形。
楚鸿皱起了眉,想起屋中之人便也大约知道主子这般失态是为何,犹豫了片刻,还是先将当务之急说了出来:
“爷,城西的裴家军……裴家军也有了瘟疫。”
裴淮瑾的眸光闪烁,渐渐的,男人神色收拢。
他垂眸深深呼出两口气,竭力调整好状态,哑声问:
“徐中行那里怎么样?”
“徐将军无事,是三营的一个小兵,已经被隔离了,与他接触过的人按照爷之前的方法,全部隔离起来观察了。”
裴淮瑾略一颔首,回头看了一眼,“去将我让你寻来的两个女护卫调来,照顾好她。”
说罢,他勉强撑着自己挺直了身子,提步下了台阶,朝门外走去。
州令府的马车缓缓驶出梧桐巷,大街上已经同昨日比萧条了不止一点,寒风刮过,枯叶乱飞,满目疮痍的街上没有一个人,只有闻连烨的士兵带着面巾在清理倒地的尸体。
马车行驶在大街上,马蹄和车轮回荡着空寂的声音。
忽然,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个人,哀嚎着扒住马车,口中不住喊着“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