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诸位不必见怪,这份堂稿的来路堂堂正正,照磨所的号簿上可有调阅的记录。”
温月惭不再看卫陵,举着堂稿转过身。
殿内沉寂下来。张廿喉间动了动,往王裘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王裘握着象笏,没有接下这个眼神。
文卷一点点被展开,温月惭粗略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,扬声念道:“臣奉旨查勘典文阁灾后情形,会刑部郎官,内府监官,携《营造法式》诸册,躬执矩尺,凡三诣火场。”
她停了一停,声音和张廿脸上的汗珠一起,徐徐落下。
“见得一层梁柱虽存,然南侧三椽伏兔已朽。”
她加重了语气:“其重檐斗拱皆被烟焰熏灼,墨色深浸木理。”
果然。
张廿闭了闭眼。温月惭继续往下看去:“接着是工部所拟定的大木作工程的修复条陈。”
“其一,抽换南侧焦毁檐柱三根,需径二尺楠木,计材分八等,依照旧例,取云州贡木,每根运费四两,共计一千二百两。”
纸页一抖,张廿眼前一晃,睁眼一看,却是温月惭将那文卷举到他面前,那白纸黑字不容置疑地往他眼中钻去,温月惭的声音还没有停下。
“其二,拆造重檐斗拱六朵,需用黄松木陆料,共计三百两。”
她微微一笑:“对不住,大人,这点东西,还就写在最前头了。”
她收了堂稿,后退几步:“诸位都听见了?工部的题本里分明有记这一笔;这上边还有记,要剔补南墙熏黑青砖,新砌窗台,既如此,那就让工部的大人来答一答,这窗台上是什么样?是否有起火所致的下窄上宽的焦痕?”
手中的文卷被抖得哗哗作响:“大人答不上来,那就叫底下的人答,要是还答不出来,那就召猎场的人来答,总有人的嘴里能说一句实话。”
语毕,殿中已几乎听不见喘息声。
温月惭抬眼,向殿上揖礼。
“陛下,臣说完了。”嘉承帝的面色没有什么波动,他垂眸在殿下扫了一圈。
“众卿以为呢?”
无人应答。温月惭站在原地,平复着呼吸。
这一静下来了,温月惭才发觉,她的身体竟微微发着抖。
在久久的沉默中,嘉承帝似乎已经看出了场面上的胜负,他张了张口,准备一锤定音,在这时,却有人出了班。
“陛下,臣有疑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