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一杖落下,温月惭已经昏昏沉沉,痛觉,听觉全部错乱,她只觉得很冷,想动一动,到夕阳底下去,可是手稍稍抬起来就会扯到伤口,痛得她额头上冷汗直冒。
她的脸颊贴在条凳上,眼皮沉重不已。
张炳的声音飘飘忽忽的,很不真实。
“陛下赏了如意馆,请少保前去稍歇,再回府吧。”
边上的内监得了张炳的眼神,上来就要架着她走;温月惭垂着脑袋笑了一声,晓得张炳这是有意为之,就是要她再多受些磋磨。
也罢了,不差这一会儿。
她咬着牙,已经准备接受伤处被撕裂开的疼痛。
那内监正要去拽温月惭的胳膊,腰间却猛地受了一股巨力,一头栽在阶下;他哆哆嗦嗦地爬到一边,抬起脑袋,只看到了白色的袍角。
卫陵将外衫褪下来,盖在温月惭身上,遮住了她血迹斑斑的身躯;他目光沉沉,目光扫过站在阶上的张炳,最后落在那内监身上,只吐出一个字。
“滚。”
那内监颤巍巍地躲到边上去了,只留张炳站在上首,皱了皱眉头。
“卫陵……我有点疼……”
温月惭气若游丝,叫着卫陵的名字;卫陵下意识要去扶她,可是想到她身上的伤处,又停了手。
他脚下是湿滑的,温月惭的血已经开始染红他的外衫,他方才甚至没有忍心去看,那层层叠叠的伤痕。
他的手虚虚扶着温月惭的肩膀,微微侧过头,对张炳道:“去找担床。”
张炳弯起眼睛:“卫大人,这一场是陛下的罚,若是担床抬着走,还叫——”
他刚刚开口,卫陵就站了起来,张炳自信卫陵的靴子踹不到他身上,也就没住口,谁知话还没说完,卫陵就握紧了拳。
他脸上顿时狠狠捱了一道,一个没站稳,眼前一黑就往石阶上倒去,卫陵站在他身后,甩了甩刚刚砸在张炳脸上的手,垂着眸子看他,一字一顿。
“去,找,担,床。”
魏羿晚了两步,来时张炳正坐在石阶上,把头上的三山帽扶正。
“让你去找担床,聋了?”
张炳咬着牙看着卫陵,偏偏这人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,倒叫他没处发挥;他暗骂一声,心道这人料定了他不敢开罪费如通的学生,故意给他下马威。
“来啊,抬担床来!”
他怒气冲冲地叫了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