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未至,夜色如墨,明心墟的灯火却未曾熄灭。那株奇草静静立于广场中央,透明茎干中光流缓缓游走,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,与整座城池的呼吸同频共振。苏禾坐在轮椅上,由一名少年推着穿过长街,两旁屋檐下挂着纸灯笼,每一盏灯芯都映照出一张脸??或笑或泪,或沉默或低语,皆是这一年里曾在此倾诉过心事之人。
她停在碑林前,指尖轻抚一块新刻的石碑。名字尚未完全凿成,只依稀可见“陈三”二字。这是昨夜自首的年轻人,曾为一口粮火烧毁邻家粮仓,今日自愿守碑七日,日日清扫、夜夜诵悔。他跪在碑前,双手冻得通红,却坚持不用炭盆取暖。
“冷吗?”苏禾问。
他点头:“冷,但心里比以前热。”
她笑了:“那就够了。”
风起,钟响,远处传来孩童背书声,朗朗入耳:“情非罪,念非障;哀乐有度,方为人。”这是新一代学堂的启蒙课,不再教神通法诀,而是先学如何说出“我难过”“我害怕”“对不起”。
苏禾闭目聆听,忽然察觉脚边泥土微动。低头一看,一缕嫩芽正从碑根钻出,银辉流转,竟是一株迷你奇草,叶片螺旋如初生指纹。她怔住,随即轻声道:“原来……连悔意也能催生希望。”
此时,林拾拄拐而来,身后跟着一群育苗师。他们手中捧着陶盆,内盛湿润黑土与细小种子??那是奇草自然脱落的籽粒,每年仅结九十九颗,每一颗都被视为珍宝。
“今年的‘种心祭’要开始了。”他说,声音沙哑却不失坚定,“这一次,我们不单是分享故事,还要把真实种进土里。”
众人陆续围坐于奇草四周,手持陶盆,静候仪式开启。没有鼓乐,没有高台,只有篝火堆旁一只旧陶碗,盛满清水,映着天边将明未明的晨星。
苏禾缓缓起身,在弟子搀扶下走向火堆。她取出一封信,纸已泛黄,字迹却清晰可辨??那是叶无名离世前最后一封手书,从未公开,只嘱咐“待万人同心之日,方可启封”。
火光照亮她的脸庞,皱纹深如岁月刻痕。她展开信纸,轻声念道:
> “当我写下这些字时,我知道你们会疑惑:为何我不再归来?
> 我并非离去,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。
> 就像蒲公英的绒毛乘风而去,我也散入这人间烟火之中。
> 你们每一次为他人点亮灯火,都是我在回应;
> 你们每